镜花水月（1 / 2）

&esp;&esp;杜阁的行为并不如他在饭桌上表达得那样犹豫，次日就出门上工了，只是临走前照例唠叨了几句，听得杜珞耳朵生茧。

&esp;&esp;接下来几日，杜珞都有趁杜阁上工时偷溜出门。她依旧避开人群，但是那一抹深绿色的身影始终没有被她撞到，偶尔碰到刘姨也会询问几句，不过都没有收获，反倒常常被刘姨留下唠唠家常。

&esp;&esp;今日刘姨又提起了杜娟，聊得过于投入了，夕阳已经铺在天边。两人行至门口，杜珞准备同刘姨挥手道别时发现她脚下飘来一道黑影，抬头发现是下工回来的杜阁，他的脸像是被夕阳吸走了全部的色彩，毫无血色。

&esp;&esp;他怎么敢对她甩脸，杜珞的脑子里瞬间冒出这个想法。或许这些日子的隐藏早已让她厌倦，她想她即将忍不住要爆发了。

&esp;&esp;杜阁的嘴角却在下一秒扬起了勉强的弧度，他说：“原来你在刘姨这，怎么出门也不和我知会一声，害我这么担心。”

&esp;&esp;话音刚落，他的手不容拒绝地钻入她的掌心中，与她十指相扣。他的手掌因为在工地干活而变得粗糙，他知道她有洁癖，触碰她时总保持着干净与干燥。可在这一刻，她的掌心感到潮热，微弱的潮湿在俩人手心酝酿。

&esp;&esp;或许杜阁真的很紧张她。

&esp;&esp;杜珞没有抗拒他，她只是垂下头，用脚碾了碾他的影子。

&esp;&esp;“是我没注意时间，竟然都到饭点了。”刘姨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划过两人的手间，她往前一小步，慈爱地笑道，“要不就在我这吃吧，我晚上给你们露一手。”

&esp;&esp;“可以吗——”杜珞问。

&esp;&esp;“不麻烦您了，家里的菜再不烧就要放坏了，”杜阁微微颔首，稀奇地打断了杜珞的话。他将杜珞拽至身后，她的鞋尖在土面拉出一道长痕，像是划清了俩人与刘姨的界线。

&esp;&esp;“时间不早了，我们先回去了。”他没再给另外两人交流的机会，直接牵着杜珞走了。

&esp;&esp;她顺从地跟随，只是回头望了刘姨一眼，待她清楚地看见了刘姨神情中的担忧，便把脑袋回正了。

&esp;&esp;兄妹俩的影子消失在瓦房间的缝隙，走了一段路，连喧闹的声音也快消散了。

&esp;&esp;“为什么不乖乖待在家里？”杜阁这句话就尤为清晰地在小巷中回荡。

&esp;&esp;“你是在指责我吗？我想你还没有能限制我人身自由的资格。”

&esp;&esp;“我没有这个意思，”他懊恼地皱鼻，“我不能一直守在你身边，你——”他明显地停顿了一下，又说道，“你明明知道外面有多危险。”

&esp;&esp;“你很想我出意外吗？”杜珞不耐烦地甩甩手，她嗤笑道，“真不知道你整天在胡思乱想些什么，以为全世界都想要迫害我。”

&esp;&esp;杜阁自然地从口袋掏出了一团纸，替她拭去了潮湿，“你不能让我在你经历了这么多次危险之后什么事都不做，我是哥哥，担心妹妹是最正常不过的事，更何况我们之间早已不是那么简单的关系。”

&esp;&esp;他耳朵突然红了起来，又故作镇定地继续说道：“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，我所做所说的都不会害你。这世界上除了我之外，没有人能像我一样在乎你了。我不过是想我们俩能够过得再幸福一点。”

&esp;&esp;“哥哥，你知道吗？”杜珞认真的口吻让两人对视，她的嘴角尽情地翘着，话却十成十的歹毒，“你的肉麻有时候真的很让人倒胃口。”

&esp;&esp;如她所愿，杜阁避开了她的视线。过了几秒，他像是消化好了自己的情绪，轻笑着捏了捏她的掌心肉，谄媚地说：“是吗？可我就是这样的性格，一时间很难改啊。只能委屈宝宝习惯一下了，毕竟我们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。”

&esp;&esp;才不会和他有以后，杜珞在心里反驳道。

&esp;&esp;她头一次觉得杜阁是那样的可悲——他这一生都在被抛弃。

&esp;&esp;他的出生不过是王志文期盼的二胎的基石。等他出生后娘不疼爹不爱，时常被家人忽视。甚至她也视他为累赘。他妄想的未来不过是镜花水月。

&esp;&esp;这样想着，她没有再讥讽他，独自走快了几步，鞋底与尘土摩擦，发出有些扰人的声响。

&esp;&esp;“飒飒、飒飒。”

&esp;&esp;屋外不断发出小心翼翼的噪音，特地压低的私语堵在杜珞耳旁。她试着不去在意，但那声音只让她愈发烦乱。她终于起身，扽开了房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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